等天色完全暗下來時，夜北和海燕、裏奈三人已經吃過晚飯坐在房前的走廊上喝茶了。

‘不知道今天會不會下雪...靜靈庭呆了這麽多年，不看場雪真是遺憾。’夜北看著那邊兩人和睦的氣氛，無聊的開始在意識裏和□□神溝通。

【靜靈庭裏的天氣變化並不明顯，你已經生活了這麽多年應該了解了。】

‘是啊，可是明明記得應該是下雪了的。’夜北想起很久以前看死神動畫時，亂菊回憶裏的雪景，有些感嘆，‘在這樣一個時代背景下，一場大雪，應該很能撼動人心吧。’

【也許。】

‘你說話永遠都是這麽模棱兩可。’夜北偷偷撇了下嘴，跟□□神交流了快兩百年，最初的漠然仇視，到現在這種閑著時聊天，讓她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議；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這個神明對她似乎總是有些寬容的感覺...所以她對他的態度越來越隨意。

【神明的言靈是具有魔力的。】

‘了解了。’夜北呆了下，沒反應過來，只是下意識的應道。

“夜北？該換衣服走了，不然到了集合地點可是要落單的。”裏奈看夜北一個人在那裏發呆，完全不像在聽她和海燕說話的樣子，不得已拍了拍她的肩，對她說道。

“好的，我去換衣服了。”夜北站起來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塵，笑著說。心裏卻拐了好幾個彎想到了那套和服，那可是用點數找□□神兌換的，為了應付突發情況，防禦力和防汙能力都不錯...那是為數不多夜北覺得花點花的值得的東西。

話說，你到底是把點數都花在什麽上面了啊餵！有你這麽浪費資源的嗎！

換好衣服站在志波家門口正在聊天的海燕和裏奈，還沒說幾句，就看到了扯著袖子走出大門的夜北，同時呆了一下。

少女一身和服黑色打底，金屬紅色的花紋勾邊，紅色束腰，手執一把白玉骨扇；臉上畫了淡妝，長發用發髻束起，打理的幹凈利落，沒有太多表情的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那明明只是簡單的一身衣服，卻讓人覺得她好似盛裝一般。

對於很少穿和服的夜北來說，這身衣服真的很需要她點時間換，至於效果...她還是很滿意的，當然如果頭發和瞳色是本色的話，應該會更好些；所以看到海燕和裏奈的表情，她也可以理解。

“不要發呆了，剛才是誰說的再不走就要錯過其他人了？”夜北無奈的用扇子敲了敲裏奈的腦袋，說道。

“啊啊！今天晚上阿信肯定會覺得你還是穿死霸裝出門的好！”裏奈撲到夜北身上，相當興奮的邊蹭邊說道，“太可愛了，夜北你就應該好好的打理自己嘛，你看那個朽木晚希每次都打扮的那麽出風頭，你就不應該輸給她的。”

“餵，我對這種東西沒興趣，要不是答應你們我也不會換的。”夜北扶額，怎麽說著說著又扯到朽木晚希身上去了，提到這個人她就有種觸黴頭的感覺。

“嗨嗨~我們快走吧，我都迫不及待的讓人看到你了。”裏奈開心的挽住夜北，另一只手抓住海燕，不理會他那一臉哭笑不得的表情，三人浩浩蕩蕩的向著流魂街一區的會場走去。

這裏每年的慶典都是如此熱鬧的樣子。夜北看著前面熙攘的人群想起某一年自己無意間闖到了夏日祭當天的街上，也是這麽多人忙碌喧鬧，那時候她是完全的局外人，現在，卻是要參與其中，感覺居然完全不同，這真的很奇妙。

也許她並不是討厭人多，只是不太習慣融入這樣處處都是溫暖的地方罷了。

“啊，我看到白哉了。”海燕突然開口，有些興奮的指著前面人群裏的某一點說道。

夜北聞聲擡頭看向他指的方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站在路邊一身深藍色和服的朽木白哉，少年已經抽長的身形看起來比年少的時候還要纖細一些，常年帶著牽星箍的黑發也被披散了下來，半遮住右眼，柔和了面部過於冰冷的線條。在她看過去的時候，聽到聲音的朽木白哉同時也看了過來，木槿紫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流光，原本有些松散的姿態，突然變得嚴謹起來，只是目光還是比往日柔和太多。

“喲，白哉~”海燕沖著他揮手，朽木白哉點頭示意看到，發現他看著夜北，海燕微微偏過身體，笑意滿滿的說道，“小夜北漂亮吧，我們可是好不容易才讓她換上和服的。”

“好了，不要見人就說了。”夜北合起手中的扇子之後走出來，有些無奈的說道。

“嘿，我們等阿信吧。”裏奈偷笑著繼續挽著夜北說。

“你們去玩吧，我在這裏等他就行了。”夜北看著海燕一臉期待的樣子，將身邊的裏奈推了過去，不管她突然紅起來的臉，笑著說。

“不行，不能丟下你一個人吧。”海燕扶好裏奈之後就立刻拒絕，不過那微紅的耳根還是出賣了他的心情。

“沒關系，白哉也在啊。”夜北指了指身邊的朽木白哉，欣然說道。

就是他在才不放心！海燕特想直接咆哮，最後還是忍住了；看了看一臉漠然的朽木白哉和一臉堅持的夜北，無奈的嘆息一聲，才帶著裏奈走入人群之中。

一時之間只有夜北和朽木白哉兩人站在這裏看街邊的風景。

“其他人呢？”夜北有些好奇的問。

“我也剛到。”朽木白哉看著遠處答道。

“我想應該是我們來的太早了，這個時間離煙火大會還要一段距離。”夜北擡頭看著天上漸漸躲起來的星光，不太確定的說。

“嗯。”朽木白哉應了聲。

過了很久，終於被氣氛搞得有點不太適應的夜北轉身看著身邊的少年，輕輕的嘆氣；最後扯過他的手，將自己攥在手中的東西塞了進去之後就別過臉，“我知道現在離你生日還很遠啦，不過那個時候我估計又被隊長拖進實驗室了，為了避免錯過去，所以提前送你生日禮物。”

朽木白哉顯然沒想到夜北居然會突然這麽說，拿起手中的刀穗打量著，那是非常淺的藍色繩子，上面編織著桔梗花的紋路，非常適合他。嘴角自然而然的勾起，低頭看向偏頭發呆的少女，眸中的溫暖不期然的溢滿。

深藍和服的少年嘴角含笑的看著身側面容精致的黑衣少女，眸底是無法遮掩的溫暖；少女微微側身看似發呆，卻在不經意間瞥著少年手中的刀穗，眼角眉梢都帶著極為少見的溫柔神色。

遠處打算出聲叫夜北的四楓院信看到這一幕，放下了剛擡起的手。

那是他從來沒有在夜北身上見過的表情，帶著女孩子應該有的柔軟，而不是自成一世界的淡漠；四楓院信是羨慕朽木白哉的，盡管他和夜北冷戰的時間永遠比平靜相處的時間多，但是只有他朽木白哉才能讓夜北露出真實的情感，只是因為他是夜北認可的家人...

可是朽木白哉你呢？

四楓院信遠遠的看著夜北，最終輕笑了下，轉身離開。

心裏正想著別的事情的夜北，自然無法註意到四楓院信的到來和離開，安然的體會著這種難得的寧靜和溫馨；沒有算計，沒有殺戮，沒有爭吵，沒有相見不相識的冷漠，居然讓她產生了一種這樣也不錯的感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人們都向著一個方向走去的時候，夜北才恍然發現煙火大會要開始了，沒有等到四楓院信有些遺憾，不過看了看一直陪她站在這裏的朽木白哉，淺笑了下。

“看來今天阿信是不來了，我們走吧。”夜北說。

朽木白哉什麽都沒說的向夜北伸出一只手。夜北楞了下，自然而然的想起了上一次現世的時候，他也是這樣向著她伸出手；這一次沒有任何人來打斷，她從容的將手放進少年略帶薄繭的手中，白皙有力的手指輕巧的握住了少女的手；就好像曾經做過無數次一樣，交握的雙手掩於寬大的袖口之下，平靜而安然的並肩而行。

人們總是會自然而然的給這兩個看起來就像貴族的少年少女讓行（雖然本來就是），他們的背影融洽，本來那個自成一世界的少女身邊站著淡漠的少年時，少年也仿佛融入了她的世界。

熟識的人也都很默契的沒有打擾，要知道這兩個人這麽平靜的在一起的時間幾乎少的讓人難以置信，所以不要打擾別人兄妹和睦相處才是對的，不然小心被某黑貓記仇...當然如果有人發現他們是手牽手走的話，估計就要驚悚了。

比如...因為角度問題發現的裏奈已經目瞪口呆的看著漸漸走近的兩人。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就被海燕捂住嘴拖到了不容易被人發現的角落去。

“海燕，幹嘛拖我？夜北她...”裏奈好不容易掙開了海燕的束縛，不滿的說道。

“別打擾他們，這樣的日子不多了。”海燕拉住裏奈，看著自己的兩個友人，話語裏都是無奈；只有這一次，海燕在心裏說著，白哉，這已經是我最大的讓步了。

而一早就關註到這點的另一個人，藍染站在某間屋頂，淡淡的看著夜北和朽木白哉走過，嘴角笑意又深了幾分，他現在對這兄妹兩人越來越感興趣了，或許還有更多的秘密...他很期待。微微偏頭看著身側自以為隱藏的很好的另一個朽木家的孩子，藍染覺得或許他已經找到了某件事情的答案也說不定。

其他人暫且不說，作為當事人之一的夜北一點也不覺得兩人手牽手走有什麽不對，她是朽木白哉的妹妹，哥哥照顧妹妹不是很正常麽？而且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像這樣在一起了，她對此還是很開心的。

最後兩人選了一個人比較少的屋頂，靜靜的坐在那裏等焰火的開始。

【今天會...】在第一發焰火綻放的時候，夜北恍惚間聽到□□神的聲音，但是並沒有聽清他說的是什麽，之後對方也沒有再說，她便覺得並不重要，專心的看焰火。

這就是屍魂界的焰火啊。

夜北在心裏讚嘆。海燕的妹妹的真的很厲害，居然能做出這麽漂亮的焰火，讓她一個上輩子見識過很多國家焰火的人，都能稱讚出口。還想再多感嘆兩句，突然有什麽冰涼的東西落在了臉頰上，讓她呆了下，下意識的伸出手，下一秒就看到落在黑色和服上的白色冰晶，心裏突然就激動了起來。

“下雪了！”夜北輕叫出口，開心的轉頭看向身邊的朽木白哉，幾乎是下意識的撲進他懷裏，將自己身上落下的雪花給他看，就像小時候站在櫻花樹下看著衣服上的櫻花瓣一樣，帶著滿滿的笑容。

“...恩。”朽木白哉攬住了抱著自己的夜北，低頭看著懷裏少女興奮的眼眸；墨藍色的眼睛看著天上紛飛的雪花，明明應該是深沈的色彩，卻好像從最深處透出了光一般漂亮，在看向他時，眸底不經意閃過的溫暖笑意讓他忍不住出神。

“很漂亮。”夜北到處看的時候，聽到身側少年溫聲說道，這讓她的笑容又燦爛了幾分；而少年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說雪色漂亮還是在說別的什麽...只是抱著懷裏的少女，他覺得非常溫暖，非常的知足。

如果這是夢境，那麽永遠不醒來該多好。

就如同灰姑娘在十二點鐘聲之前的絢爛舞會一般，在清醒之前，他們都沈浸其中。

“這樣的記憶，應該足夠了。”裏奈看著遠處相擁的兩人，輕聲的對身邊的海燕說道。

“啊，我們能做的只有這麽多，白哉也該清醒了。”海燕嘆了口氣，和裏奈對視了一下，兩人的眼中都是無奈和擔憂。

“只是沒想到，原來流魂街一區也會下雪...”海燕擡頭看天，有些難以想象，“還是第一次見到呢，不知道四季氣溫幾乎變化不大的靜靈庭會不會有雪。”

“是啊，就好像是特地為了夜北而下一樣（不得不說，奈奈你真相了！）。”裏奈帶著些玩笑的口吻說著，惹來海燕的一個白眼；她俏皮的吐了吐舌頭，此時的兩人也將所有的事情拋到腦後，只是專心的看著雪花紛飛中的焰火。

這一年的新年焰火是屍魂界歷史上最美的一年，因為靜靈庭和靠近靜靈庭的流魂街一區下起了大雪，雪色中的焰火朦朧，讓人舍不得移開視線；那一幕幕深深的印刻在了很多人的心中，保存了很多很多年。

等到焰火結束的時候，夜北已經因為這樣安心的氣氛而趴在朽木白哉懷裏睡著了。看著漸漸稀少的人群，朽木白哉輕輕的彈掉夜北身上的落雪，抱起她輕巧的跳落在街道上，正好和等待多時的海燕裏奈兩人匯合。

“她睡著了。”沒給兩人說話的機會，朽木白哉淡淡的開口。

“送她回十二番隊宿舍吧。”海燕拍了拍朽木白哉的肩膀，有些語重心長的說，“就這一次。”

“你不希望她醒來就不開心吧，朽木家不適合她。”裏奈打斷了朽木白哉想說的話，知道他想帶著夜北回朽木家，但是了解她的裏奈怎麽可能同意。

“我明白了。”朽木白哉沈默了下，收緊懷抱輕聲應道。接著也不再多說，直接向著靜靈庭走去，背影單薄，帶著一種淡淡的孤涼味道。

“他們為什麽是親兄妹呢...”裏奈最後還是忍不住，扯著海燕的袖子問著，灰色的眼睛裏都是倔強，“盡管夜北對朽木隊長是親情，可是她只有在他身邊才是真實的...為什麽一定要是親兄妹呢。”

“走吧，這種問題問誰都無法解答的。”海燕揉了揉裏奈淡紫色的長發，笑容中也多了些苦澀，“幫他保守秘密吧，雖然他並沒有說出口。”

“...嗯。”裏奈垂下頭，“讓夜北這樣幸福著，也好。”

再回首去看兩人的背影，早已被紛揚的雪花遮掩，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作者有話要說： 修文，我發現我修文特容易字越修越多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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